孝感民俗与彩谱一瞥

07-22 10:48   www.xgxwh.com.cn  

许多地方的民习风俗,总是伴着那个时期的群众文化,带着那个时期的印记演绎着,有的愈来愈浓郁,有的却被历史沉淀。

旧时的孝感,大凡遇到喜庆盛典之事,其庆祝形式可谓多种多样,其中伴随着这种民习风俗文化的一些彩谱(有的称“曲”),也浸润着浓郁的孝俗文化底蕴。据笔者儿时现场亲眼所见,喜庆活动中最有人气、最能煽情、最能引众“和鸣”、又最能唤起群众情绪的“节目”,要数放声喊彩。方式是:一人领彩唱曲,众人合彩助兴。领彩人一般是由能够出口成彩、看事说事、即兴而成的伶俐少女或少妇担任。当然也有些彩谱内容,是由民间传唱而相对固定,且分门别类,比如农村婚俗中的“百子彩”,“抄箱彩”,“铺床彩”、舞狮彩等,还有抹纸牌喊的“八门彩”,可谓异“彩”纷呈。笔者除了亲耳所闻外,还有多年来从上辈那儿来搜集到的几种常用彩谱,权作“彩文化”的一种“旧音回放”,以飨读者。

一“子”贯到底的百子彩

旧时姑娘出嫁,从上花轿到进婆家门之前,一直脚不落地;进婆家前还要留一段距离,让新娘“上山”和“度桥”。这时新娘被两位伴娘一左一右“护驾”,首先翻越一道由两架木梯合撑的“人山”,再过一座由一百条板凳摆成的约200来米长的“百子桥”(后因一百条板凳难凑齐,改用几条板凳接力交替,即新娘走过一条板凳,就由“搭桥人”将这条凳撤下来,搭在前面,如此轮番接力)。过“桥”时就开始由彩娘喊彩,来赞美和描摹新娘、新郎的喜悦之情,包括新娘将来生儿育女的内容都要喊出来,直到“下桥”为止,而且一“子”贯到底。

架桥快快拿凳子/地上铺起红毯子/新郎手牵新娘子/桥上亲热叙家子/叫声我的俏妹子/今天成了我妻子/你我结婚好日子/彩礼满满一盒子/今天成了一家子/来日怀抱小娇子/姑娘出阁(出嫁)好日子/两腮笑出酒窝子/下了轿子过桥子/迈着轻盈小步子/手舞足蹈扭身子/美貌胜似天仙子/凤冠霞披顶珠子/双耳垂吊金环子/鼻如悬胆好样子/尖眉两撇柳叶子/项戴绣花车行子(坎肩)/身着花缎红袄子/下穿云锦花裙子/手上戴着银粳子(镯子)/炮竹一响冒烟子/新娘坐上大炉子/来年生下胖儿子/怀里抱着小骄子/走下百子长桥子/从此就是大娘子/新郎快来抱妻子(下“桥”)。

新郎搀抱美妻子/笑逐颜开喜样子/身上穿着红袍子/头上戴着礼帽子/手上载着表链子/脚上穿的皮鞋子/文武双全一才子/风流倜傥一骄子/头顶功名是举子/命里生成好八字/将来必中皇榜子/喜上加喜得贵子。

接下来是“抄箱验礼”。进入这个“节目”,全凭彩娘即兴发挥,因为抄箱验礼必须见啥数啥、看啥喊啥,叫做 “抄箱彩”。即姑娘进了婆家后,由两到三个嫂子开箱验彩一一验看娘家装在箱子里包括被面、枕套、布料、头饰等陪嫁物品,每件礼物都要拿起来亮一亮,彩娘则根据“验彩”人亮出的物品,即兴喊其名称。

今天验彩抄箱子/一件一件礼单子/家家捧礼送铬子(铜币)/大舅子和二舅子/二人合伙抬盒子/(一种盛礼的大架盒)三舅肩扛摇窝子/二姨送来肥鸡子/三姨一床缎被子/四舅担着油面和散子/盒子回屋数格子/一层红蛋和鸭子/二格车行和帽子/三层胎首(给婴儿做衣的面料)和缎子/四格是神父(猪头)和闹子。

热烈欢闹的洞房彩

“百子彩”、“验礼彩”、“抄箱彩”唱完以后,就是新娘进洞房的“十撒彩”,也称“铺床彩”,这时的两个伴娘可忙活了,既要帮新娘铺床叠被,又要对前来凑热闹的乡亲撒糖,彩娘喊一声,伴娘就要拿起糖来撒一把。

一进洞房,双凤朝阳。恭喜新姐,贺喜新娘。满门热闹,兰桂腾房。燕尔新婚,竹报吉祥。诸位亲长,听撒洞房——一撒荣华和富贵,二撒金玉满池塘,三撒三元及第早,四撒龙凤两呈祥,五撒五子登金榜,六撒六鹤同春长,七撒丈夫同谐老,八撒八马转回江,九撒九九多长寿,十撒十全大吉祥。“十撒”以后,就是随着伴娘唱出的彩谱。

新娘美貌赛天仙,尤如嫦娥下九天。夫妻挽手肩搭肩,好比合禾二神仙。太阳一出照新房,照出新房好嫁妆。上挂银钩红罗帐,中间摆着象牙床,百子床上铺锦被,锦被上面绣鸳鸯。来年生个小娃娃,五男二女挽肩膀。大公子一品首相,二公子兵部侍郎,三公子顺天知府,四公子值管三江,五公子平原县令带客君王(京城直辖兼管皇家的职务)。大小姐一品诰命(受过封号的妇女。“一品诰命”即一品诰命夫人),二小姐伴驾皇娘,读书门第多寿喜,礼约百年福禄长。各悉方便归梦乡,方便织女会牛郎。

“孝话”连篇的纸牌彩

旧时,在孝感一带,无论是城镇居民,还是村野闲汉老妪,闲适无聊时,就像现在的麻将场,总要三四个一邀,东南西北方一坐,抹“上大人”纸牌来打发时光。有时情之所系、兴之所致时,抹牌人还能用嘎调(尖着嗓门的高腔)唱出声来,而且打什么牌就唱什么彩,相互应和,煞是快活。 “上大人”是一种地方性很强的纸牌游戏,每张牌一个字,就像扑克牌那样,同一牌有4张,作为这张牌的牌面字;不同的是《上大人》一共96张,分为“上大人”、“丘乙己”、“七十士”、“化三千”、“佳作人”、“耳小生”、“八九子”、“可知礼”等八门。 

如今虽然数人能用这些牌面字唱出所有牌名,但版本较多,也杂,极少有人能用24个牌面字,一口气唱出一个完整的彩曲,尤其是根据孝感经典的《天仙配》中“七仙女”第一人称的口气,唱出一种“孝话”连篇的故事。

笔者通过采集,惊奇地发现,整个彩谱就是七仙女讲述自己叛逆天庭、思凡配夫、处世爱人思想操守的表白。而且每句首字为牌名,句句押韵,一韵(ai)到底不重复,其内容俨然是一篇树人伦、布公德、倡妇道、劝家和,的“劝世曲”。本文稍经整理,作为一种完整的彩谱形式记载,只能按牌名顺序辑录如下,以飨读者。

上仙界,苦修行,千年万载/大不该,贪红尘,私下凡/人世间,见风流,谁个不爱/丘遇着,行孝人,相配和谐/乙仙身,化凡姑,二八裙衩/己身子,腾祥云,来自天外/七仙桥,配董郎,孝感地界/十里亭,盟山誓,同心结拜/士君子,奴与他,永不分开/化一道,清风起,降落凡埃/三寸长,小金莲,着实可爱/千百年,传佳话,史书垂载/佳里事,有奴家,巧手安排/作贤妻,当孝媳,奴本应该/仁义信,记心上,豁达胸怀/耳要学,张良相,超世贤才/小俩口,谐鱼水,和气生财/生二男,和三女,传宗接代/八卦台,摆的是,华光大彩/九桂阁,跳龙门,百花盛开/子妹们,我配凡,断无改悔/可幸我,好夫妻,情深不懈/知心人,心相印,两情无猜/礼待人,孝父母,普天爱戴/回头来,数八门,三字一彩/上大人,第一门,开宗明白/丘乙己,为二门,手气齐来/七十士,门三道,对我生财/化三千,聚四方,滚滚财/佳作人,奔五福,笑逐颜开/耳小生,六门顺,乳面秀才/八九子,绕膝欢,天伦欢爱/可知礼,八门彩,圆满交待/大家聚,求娱乐,莫赌钱财/人与人,诚相待,匆怀鬼/这就是,劝世曲,八门牌彩/

由于这些彩谱限于牌面字,又考虑与彩曲故事相吻合,不得不用一些谐音字代替。为了便于今天的年青人理解,特将其注解:如“丘遇着”谐为“巧遇着”;“乙仙身”谐为“一仙身”(指七仙女自己);“己身子”即为“自己的身子”;“耳要学”即“你要学”(耳即二人称“尔”“你”的意思);“士君子”谐为“侍(奉)君子”,这里指丈夫董永;“佳里事”谐为“家里事”;“子妹们”即“姊妹们”。“绕膝欢”的“膝“谐“七”(表示第七门)。“奴家”系旧时青年女性的自我谦称。